“停車。”林慕白喊了一聲。
五月快速勒了馬韁,馬車停下,“什麼事?”
林慕白掀開車簾走下馬車,站在大道上定定的往來時的路上看,眉目微斂。
“你看什麼。”五月問。
“我總覺得有人跟著我們。”林慕白嬌眉微蹙,這種感覺似乎很強烈,但——身後並無異樣。這是怎麼回事?是自己多思多想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所以產生了錯覺?或者是上次的事情在心裡留下了陰影,以至於她總會懷疑身後有人?
五月挑眉望著瞭望,“你的第六感,似乎比我還要靈。”
深吸一口氣,林慕白掉頭往馬車走,邊走邊回頭。身後,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是誰?是不是有人?
馬車揚長而去,不遠處,一雙幽暗的眸子無溫遠眺。
漁村的漁民們,依舊熱情,上次林慕白讓暗香偷偷的拿了蘇離給的財帛,分給這裡的每個人,雖然沒有報上姓名,可是眾人還都是猜測是否林慕白所為。畢竟當時漁村出事,還是林慕白在中間斡旋,才得以把人救回來。
這一次,林慕白還是選擇了原來的漁家。
小豆子很是高興,歡天喜地的應著林慕白。
入夜之後,吃過晚飯,林慕白和容盈就坐在原來的那棵樹下。今夜的月光很好,明日就是十五,容盈的舊疾怕是又要犯了。她為容盈把過脈,其實所謂的舊疾,是因為心血阻滯引起的內力凝固,無法得到疏散的力量,在月圓極陰之日突然破體而出,才會難以控制。
只要她為他疏通氣血,是體內混亂的真氣得到導氣歸元,這舊疾也就能慢慢的治好。關鍵,還是這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治不好的心病,治不好的舊疾。
長此下去,受折磨的除了容盈,還有他身邊的人。
五月陰暗處遠遠的站著,看不出神情,只看見他死死盯著二人背影的姿態。手中冷劍緊握,身子若泥塑木雕般佇立,一動不動。
記憶裡的女子,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又在斂容的瞬間,逐漸淡漠了一切。
有些東西,本就不是他該有的。
“還記得當年我離開夜家莊的時候,月亮也是這樣的明亮。沒想到一眨眼,都五年了。”林慕白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夜的月亮太圓,太容易傷感,竟然會跟你說起這個。”她扭頭望著月光裡的男子。柔和的銀輝落在他極好的面龐之上,那完美的側臉,絕妙無雙的臉部輪廓,委實教人著迷。
他回眸看她,月光下若即若離的眸光,漾開淡淡的漣漪。
有那麼一瞬,她覺得自己看錯了,月光裡的容盈似乎不太一樣。
“馥兒。”他喊著。
她突然圈紅了眼眶,低頭笑得微涼,“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所以註定你我不可能走到一起。紅綃說的那些話,我這幾日思慮了很久。她說得很對,錯過就是一生。可是有些人出現在你的生命裡,就是用來錯過的。此後未必能遇見比你更好的,可是該放棄的,我一定會放棄。”
“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不管你是恭親王也好,尋常百姓也罷,我都認了。只不過人各有別,你愛的是你的妻子,是馥兒不是我。而我喜歡的是現在的你,並非清醒以後的容盈,因為那個時候我會被你趕出你的世界。所以我想好了,既然有緣無分,那麼從一開始就不必再給自己希望。”
“我是大夫,治好你是我的本分,我不想對不起師父的諄諄教導。”說到這兒,她低頭緊蹙眉頭,“容盈,你快點好起來吧,至少那樣我不會陷得太深,也能走得安心。”她輕嘆一聲,抬頭望月,“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平靜的相處機會了吧!”
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林慕白也不知怎的,驟然脫口而出,“此後,我成全你,你也放過我吧!”音落,林慕白自己都愣了半晌,這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怎麼就說了這樣的話?
再看眼前的容盈,彷彿整個人都開始輕顫,慌亂無措的眼神,似乎是受了什麼刺激。
“容盈?容盈你怎麼了?”林慕白愕然。
容盈開始嘶吼,抱著腦袋,痛苦的嘶吼,整個人顫抖不止。他好像極為痛苦,原本幽暗的墨瞳,如今似染了鮮血般通紅。
“容盈?”林慕白快速扶住他的雙肩。
容盈陡然安靜下來,染血的瞳仁死死盯著眼前焦灼的林慕白。下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撲倒在沙灘上。
四目相對,林慕白瞪大了眼眸,一時間未能回過神來。
他的赤色瞳仁,著實驚著她了。
厚實的手掌,慢慢抬起,就像是一種本能,若記憶中的殘存指示,他單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林慕白的世界,一片漆黑,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可不知為何,身心卻突然空了下來,莫名的心安。溫熱的呼吸噴薄在臉上,漸漸的靠近了她的唇瓣。
終於,她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