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怎麼堅持,還是在李傾言的軟磨硬泡下,在這星源鎮休息了五天,嚴睿的傷剛剛結了一層疤。
三天後,他們已經踩在賀州的土地上了。
賀州內有三十五座縣城,其中雪璋山在最北邊的漳縣,現在他們離漳縣還有很遠,至少要橫跨十個縣才能到達漳縣。
賀州的人熱情豪爽,和那個一路同行的句闞一樣。
只是一行人中,廖木幾人從小在南邊生活,一時間水土不服,現在正上吐下瀉的躺在客棧內。
找了好幾個大夫來看了,都沒能將廖木他們給醫治好,菀清守在廖木身邊既擔心又著急,就這兩天的時間,廖木他們瘦得臉頰都癟了些,臉色發黃。
嚴睿他們不得不在這裡停下來,而句闞也回自己家中去了。
嚴睿託人又請來了一位大夫,山羊鬍,佝僂的身子,揹著一個老舊的木製箱子,看著像是古稀之年,走路倒是很穩健,兩三下就上了樓到了廖木的房間。
這老大夫才進了房間,就聽到樓下有人急忙的喊道:“姜大夫,我家老爺還等著你救命了。”一個穿著長袍的中年人焦急的跑了上來,口裡唸叨著:“姜大夫你怎麼就跑這兒來了,快快隨我到府上去。”
這才說完就要去拉姜大夫的手,全然不管屋內其他人。
姜大夫一甩袖子:“你們章家的人命就大於天,其他的人的命就不值錢了嗎?沒看到我是在這裡救人嗎?”他說話的時候鬍子都一抖一抖的。
那中年人被說的一臉不樂意,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看了眼屋內的眾人,和躺在床上的廖木。
他能看出這些都是外鄉人,再加上生病的也是個年輕人,就要上前阻止姜大夫給廖木把脈治病,被嚴睿給擋了下來。
“閣下不經同意私自闖進來,就已經很失禮數了,現在是要強將為人看病姜大夫帶出去,不覺著自己行為下作不堪嗎?”
嚴睿已經很久沒有用如刀鋒寒冷的眼神看著一個人了,也是這人太過份。
章家的管事停了動作,不懷好意的盯著他道:“你們一看就不是賀州的人,不知道我家老爺是什麼身份,現在趕緊讓開,讓姜大夫跟我走,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章家再強,也不能漠視王法,難道你章家還能將我們殺了不成。”嚴睿冷笑道,他不怕招惹什麼章家,像這樣越是大的家族就越要臉面。
他接著說道:“不如我找個說書的來,將章家如何欺壓我這外鄉人的事情分成三回,每日輪流在茶樓裡說唱,你看如何?”他又想到了當初傾言想的對付於夫人的法子。
果然,章管事頓時就啞口無言,悻悻的站在一邊,過了一會才反駁道:“這我們章家可沒有欺壓你們,我這過來只是來請姜大夫,反倒是被你們再三阻攔。”
說完就在嚴睿的注視下急忙出了房間,跑出了這天福客棧。
姜大夫為廖木等人施了針,開了方子,跟嚴睿他們交代該注意些什麼,然後便整理藥箱準備離開。
這東西還未收拾好,之前的章管事又來了,這次他的身後還有一個衣著光鮮的青年人,青藍相間的寬袖長袍,用料的上好的蘇錦。
一進屋內,這年輕人客氣的行禮道:“姜大夫,家父的病情實在耽擱不得,還望姜大夫能體恤我們這些晚輩的心。”說著又一指掌管事道:“前面是章管事做事沒個分寸,得罪了姜大夫和在場的各位,改日我章子歇在臨風樓設宴賠罪,還請各位賞臉。”
這一番話說的面面俱到,毫不做作,再見其人清朗的面貌只會讓人增生好感。
嚴睿回禮道:“章公子實在客氣了,只是設宴就不必了,只要章家不來尋我等麻煩就足夠了。”這話可以說是毫不客氣。
章子歇並不惱怒道:“絕不會有這事的,姜大夫可否現在就與我去?”又看向姜大夫說道。
他們請了姜大夫好幾次都沒能將人請到府上來,可父親的病別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只有再求這性情古怪卻醫術高明的姜大夫。
姜大夫將藥箱背在身上道:“你這小子態度倒是不錯,比起之前那些人要好的多,我便直說了,章老爺的病是治不好了,你們趕緊做準備吧。”
他早就聽幾個去過章家的同行說了章老爺的病情,根本就沒法治,也就這幾個月的時間了。
“這…怎麼會?!”章子歇不敢相信的道。
這時候,在隔壁房間的已經醒來有一會的李傾言,整了整衣著,對著鏡中有些憔悴的臉又苦笑一聲,暗道:身邊的人都為廖木他們著急,自己卻還能睡著,到底是身子不行還是這顆心冷了。
李傾言出了房間,正好看到章子歇一臉悲愴的從廖木的房間出來。
章子歇聽到腳步聲,下意識的偏頭看過去,這一眼久久不能將目光移開,他本不相信這世上真有病弱西子般精緻的美人,可今日他信了。
眉目如畫,肌膚若雪,身段較弱,眼含神光,周身透露出一股淡淡的病氣。
李傾言見這個陌生人一直緊盯著自己,不禁蹙了蹙細長的眉頭。
嚴睿見到她來了,馬上走了過去,剛好將章子歇的目光擋下:“夫人,身子可好些了?”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李傾言怔了一下,他似乎就只有剛成親的那段時間才這樣叫自己,後來都是喊她傾言。
餘光看到章子歇難以置信的神色,她抿嘴笑了下道:“夫君,我已經好些了,倒是叫夫君擔心了。”
章子歇穩了穩心神,看著他們道:“在下失禮了,不知這位夫人已經成親,不對,就是沒成親在下也不該…,唉,總之就是在下不對。”他心跳的很快,有些惋惜,這樣冰雪柔軟的女子卻是他人的妻子。
“章公子現在不急著趕回去了?”嚴睿拉著傾言的手對著還在樓梯上的章子歇說道。
“在下告辭。”章子歇匆匆的看了李傾言一眼便轉身離開了,他從姜大夫口中得知的訊息得趕緊告訴大哥他們,這賀州的大夫都看遍了,連姜大夫也這樣說了,八成父親是快不成了。
兩人進了廖木的房間,李傾言朝菀清問道:“剛才的大夫看了,可好些了?”
菀清回道:“回夫人,剛那大夫施針之後,廖木已經有好轉了,想必再吃幾貼藥就能痊癒了。”頓了一會又道:“只是耽擱了為夫人尋藥的時間,都是我們的錯。”
“病魔尋來了,怎麼還成了你們的錯,這事誰也料不到,廖木他們也不想生病的。”李傾言說著看向嚴睿又道:“再者在這裡等上幾天也不礙事的,嚴睿的傷還未痊癒。”
嚴睿見她又扯上自己,對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