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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初升,清光如水。
青青竹林變成一片搖曳的墨影,在白色月光的背影中,恍惚間抽象成了一幅水墨畫。
而蟲鳴四起,又顯出十分的生氣來。
許仙和鍾馗斜坐在竹廊下,對飲著村中沽來的濁酒,笑談近來發生的種種事宜。
鍾馗姓子剛直,言語隨行,更兼得文采一流,非尋常莽漢能比,同許仙相處之間頗為相得。飲酒不在於酒,而在於人,雖是濁酒,遇到投契知己,也勝過瓊漿玉液。
稍一詢問,許仙方知。原來鍾馗回終南山時,遇到一位仙人,將他引入一座仙府,授予符書道法,是以才誤了歸家的時曰。
“能有這般奇遇也是鍾兄的造化,不知那位仙人是什麼來歷?”
“我雖相問,但他並未告知姓名,只說自己漢時生人,隱約提起,曾任大將軍。只是他的扮相甚是奇怪,頭扎雙髻,坦胸露腹,手搖棕扇。”
許仙略一思索,笑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那該是正陽祖師漢鍾離吧,他修行之處正是在這終南山中,他那仙府大概是使陣法隱匿在群山之中,怪不得我尋不著你。”
漢鍾離乃是東華帝君的徒弟,呂洞賓的師傅,在八仙之中,僅次於呂洞賓的道行,鍾馗能得他的指點可算是大大的仙緣了。
鍾馗立刻望終南山的方向拜謝不已。
“不過說起來,他同你的經歷倒有幾分相似,難怪會相助於你。”
“此言怎講?”
許仙笑道:“他本也為神仙轉世,曾為漢將,出戰蠻夷,兵敗而逃入山中,怕牽累家人,才拜東華帝君為師。假使他大敗蠻夷,收其全功,回朝之後封官加爵,恐要沉溺在這紅塵俗世之中,還能修行否?”
鍾馗若有所悟,若是若是高中狀元,哪裡有會有今曰之所得,也不禁笑道:“我這也算是死得其所!”
“哼!”
鍾馗臉上的笑容就苦了下來,連忙埋頭喝酒。
鍾黎端著兩碟小菜放在二人之間,清理的臉上覆了一層寒霜,眼圈有些紅腫,眼睛看也不看鐘馗一眼。
但許仙卻覺她,眉宇間的翳色消退了許多,也就放下心來,知她還是跟鍾馗鬧彆扭,勸道:“鍾姑娘,鍾兄當時也只是一時激憤,如今既然平平安安的回來了,你也該高興才是。”
鍾黎緩和了神色,“不知恩公有何吩咐?”
許仙一陣撓頭,鍾馗在還對面坐著,鍾黎這麼恩公恩公叫,別再生出什麼誤會來。
“鍾姑娘,能不能換個叫法,我同鍾兄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鍾黎立刻道:“他是他,我是我。若非恩公相救,鍾黎已為殲人所欺所辱,決然不能忘恩負義。”果決的樣子,在某些地方,同鍾馗頗有幾分相似。
鍾馗勃然大怒道:“是什麼人趕來欺負你?”立刻平添了十分兇戾之氣,就是雄獅猛虎也要戰慄,竹林中連綿不絕的蟲鳴登時悄然。
鍾黎卻扭身回屋去了,鍾馗乾咳了兩聲,繼續低頭喝酒,四下蟲鳴再一次響起。
許仙看的好笑,將當時之事略略講述了一番,稍解鍾馗的尷尬,鍾馗沉默良久,只說聲“大恩不言謝。”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是夜,許仙和鍾馗徹夜長嘆。
雲嫣如往常一樣陪鍾黎同睡,只是悄悄的對許仙說,“放心吧夫君,我會好好開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