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靠在椅子上,胸口起伏,微微喘氣,好一會兒的平復了心情,喃喃道:“二十多年了,他們還不肯放過朕嗎?”
他話音落下,御書房門口傳來聲響,趙圓端著一個湯盅走進來。
趙圓每日為陳皇送湯,然後陪他一起喝完,這才去崇文殿讀書。
陳皇拿起勺子,喝了口湯,看著他,問道:“《資治通鑑》難嗎?”
趙圓點了點頭,說道:“難是難了點,但是圓兒會努力的。”
他說完便看著陳皇,說道:“母妃說父皇這幾天經常做噩夢,我在堂裡放了些遠志,太醫說這有安神的作用,父皇喝了湯,就不會做噩夢了。”
這二十多年來,他時常做的這一個噩夢,用盡了各種方法都沒有用,又怎麼會是區區一道遠志就能起效的。
陳皇還是笑了笑,問道:“圓兒這些日子出宮少了,也沒見過張家王家白家那幾個小姑娘了吧?”
趙圓悠悠的嘆了口氣,說道:“讀書重要啊……”
陳皇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這三個小姑娘都不錯,等過兩年,父皇下旨讓他們都嫁給你好不好?”
吧嗒。
趙圓手上的勺子掉進了碗裡,抬起頭,難以置通道:“可,可以嗎?”
陳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只要你想,沒有什麼不可以。”
……
陳皇覺得趙圓讀書辛苦,特意讓他每三天休息一天,趙圓出宮之後,在唐家待了一會兒,就不知道去王家張家還是白家了。
和他一起出宮的還有宮中的一名宦官,朝廷擬定了初步的稅制精簡之法,陳皇讓他和懷王再看看,儘早敲定此事。
唐寧瀏覽了一遍,本來想去懷王府,和懷王就幾個地方再商討商討,快要走出府門時,忽然想到一事,走回來,問秀兒道:“秀兒,今天是什麼日子?”
秀兒想了想,說道:“初六。”
“十一月初六啊……”唐寧喃喃一句,搖了搖頭,轉身又走了回去。
什麼時候找懷王都可以,唯獨今天不行,他前兩日從那些資料中看到,今日是楊妃的忌日。
京師,城外。
歷代每位帝王都會為自己選擇一個風水寶地作為皇陵,當代陳皇的皇陵,二十年前就選好了,已故的皇后和楊妃,便葬在這裡。
南山,皇陵之中,某處陵寢前。
懷王認真的清除了陵寢旁為數不多的幾株雜草,又將墓前的石碑擦的一塵不染。
做完這些之後,他又走到另一處墓葬旁邊,將剛才做過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
然後,他便靜靜矗立在墓旁,不知過了多久,一名中年男子從後方走過來,放下手中的食盒,將幾碟糕點擺在石階上。
他站在陵墓前,摸了摸略顯豐滿的肚子,微笑道:“都是她以前喜歡吃的,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她的口味有沒有變。”
懷王目光望著前方,說道:“已經二十多年了……”
中年男子道:“整整二十二年。”
“二十二年了。”懷王收回視線,有些自嘲的笑笑,說道:“二十二年,不該死的人都死了,該死的人,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