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隨手將之扔給老鄭,說道:“十五斤的陌刀,看看怎麼樣。”
老鄭是刀的祖宗,刀好不好,他說的才算。
老鄭接過刀,在手上拎了拎之後,說道:“刀是好刀,重十三斤九兩,沒有你說的那麼多。”
工部生產出來的刀都是制式的,說重十五斤就是十五斤,可以在這個數字上下小範圍的浮動,但多一兩少一兩絕對不行,少一斤一兩的情況,更是不可能。
唐寧望向一名小吏,說道:“取衡器來。”
工部有專門用於稱量的衡器,種類繁多,那人取來了專門用於檢驗軍械的衡器,稱了稱之後,說道:“回大人,此刀重十五斤整,沒有差錯。”
十五斤非說是十三斤九兩,老鄭是唐寧見過的最實誠的屠夫,難怪他們家的肉鋪生意那麼好,十五斤的肉只需要花十三斤九兩的錢,生意不好才怪。
唐寧看向老鄭,說道:“你可能是多年沒有摸刀了,手感差了些也正常。”
老鄭將那衡器上的幾個砝碼放在手上掂了掂,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問道:“十三斤九兩的刀,稱了十五斤,你猜這十五斤的權器,重幾斤幾兩?”
按理說老鄭賣了十幾年的豬肉,應該對重量十分敏感,不太可能出一斤以上的差錯。
唐寧想了想,看著那小吏,說道:“再取別的權器來。”
權器就是砝碼,工部按照用途,打造了很多種權器,那小吏很快就拿來了另一套,唐寧用了一個十斤和一個五斤的,那把十五斤的陌刀吊起來之後,秤桿沒有揚起的跡象。
唐寧繼續撥動秤桿上的繩子,過了十四斤、十三斤的位置,秤桿才有了一點揚起的跡象。
唐寧臉上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同一把刀,用一套砝碼稱重十五斤,用另一套稱卻連十三斤都不到,問題顯然出在砝碼上。
唐寧讓那小吏出去,在街上找了一個肉鋪,將店裡的稱借了過來。
用這杆稱稱這把陌刀,刀重十三斤九兩,分毫不差。
唐寧看著第二套權器,問那小吏道:“這種權器是送往哪裡的……”
那小吏面色發白,顫聲道:“回,回大人,是送往各地鹽場的……”
用來檢驗軍械的權器,顯然分量不足,這才將這把刀稱的重了,這說明有貪墨了材料,那一斤一兩,怕是進了某些人的口袋。
從工部出去的軍械何其之多,這裡少一點,那裡少一點,加起來也是一個非常可觀的數字了。
而送往各地鹽場的,情況正好相反。
陳國雖是鹽鐵專營,卻也允許商人插足,他們從朝廷手中將鹽買來,然後在朝廷劃定的地方以規定的價格販賣。
這十五斤的權器,重量顯然超過了十五斤,說明那些鹽商從朝廷那裡拿走的鹽多於十五斤,卻只付十五斤的錢,這是薅朝廷的羊毛,從皇帝手中搶錢……
至於有膽子從陳皇手中搶錢的人……
唐寧將那把刀扔在地上,嘆息道:“真不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