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的不止是馮相,還有滿殿朝臣。
陳皇話音落下之後,朝堂之上,便爆發出了一陣驚天的譁然。
“陛下!”
“陛下,萬萬不可!”
“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難道真的要為了一個佞臣,使得朝綱大亂,國將不國?”
……
這一次,跪下的不止是江南派系的官員,滿殿朝臣,近乎跪了一大半。
罷相可是天大的事情,雖然這是馮相自己請辭的,但誰都知道,這不是馮相的本意啊!
兩位丞相,便像是朝中的兩根頂樑柱,一根倒了,朝堂如何能夠安穩?
江南的事情百官可以不管,可以看熱鬧,但陛下想要罷相,他們絕不能袖手旁觀!
“佞臣?”陳皇看著他們,笑了笑,問道:“你們知道,那些鄂州地方官員,都做了些什麼嗎?”
他開口之後,朝堂上立刻靜了下來。
陳皇看著他們,問道:“他們官商勾結,侵吞朝廷稅銀,你們又知不知道,這次唐寧從鄂州追回多少稅銀贓銀嗎?”
“五百萬兩啊,整整五百萬兩!”
陳皇的聲音拔高,看向站在朝堂前方的一人,說道:“錢碩!”
戶部尚書錢碩上前一步,說道:“臣在。”
陳皇看著他,問道:“你告訴他們,國庫去年收上來的稅銀,合計多少?”
錢碩想了想,說道:“回陛下,定元一年,入庫錢款,摺合約一千萬兩銀子。”
“你們聽到沒有?”陳皇望著百官,厲聲道:“一千萬兩啊,國庫一年的稅銀才一千萬兩,一個小小的鄂州,就藏著半個國庫……,你們一個個的,都知道向朕要錢,搞了半天,朕才是最窮的!”
陳皇的聲音近乎咆哮,百官鴉雀無聲。
“你們以為這就完了嗎?”陳皇走到上方,取來一封厚厚的摺子,扔到吏科給事中的臉上,大罵道:“這是鄂州百姓上的萬民書,上面細數鄂州官員數十條罪狀,你告訴朕,到底是誰在禍亂地方?”
吏科給事中面色蒼白,身體發顫,跪倒在地,不敢說話。
陳皇又將另一封摺子砸在那位監察御史的臉上,沉聲道:“兩年前,鄭御史前往鄂州調查礦稅一事,卻因水土不服而亡,你應該還記得吧?”
不等他回答,陳皇便冷哼一聲,說道:“你當然記得,你應該記得,因為就是你頂替了他的位置!”
他看向群臣,聲音再次提高了幾個音調,“就是你們口中的佞臣,他替朝廷追回了五百萬兩稅銀,他替鄂州百姓伸冤做主,他查明瞭兩年前死在鄂州的監察御史不是病死,而是被鄂州官員謀害!”
陛下明顯在氣頭上,跪在地上的官員低下頭,不敢發一言。
陳皇再次走到上方,趁著百官低頭,沒有人注意,偷偷翻開唐寧的那封摺子看了看,又將之合上,踱著步子,重新走下來,厲聲道:“朕曾經以為我陳國的敵人在草原,在西域……,朕現在是越來越清楚了,我大陳的敵人不在北邊,也不在西邊,就在這朝廷,就在這金殿之上!”
“指忠為奸,庇護犯官,結黨營私,金殿逼君……,哪一件不是你們做的,你們剛才和朕說趙高,你們告訴朕,你們與那趙高,有什麼區別!”
“你們在京師窩裡斗的時候,你們口中的佞臣,在替朕追繳稅銀,在替百姓做主伸冤,你們站在這裡指責他的時候,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羞愧嗎?”
“朕很痛心,朕對你們很失望!”陳皇再次掃視了眾人一眼,長嘆口氣,說道:“都給朕跪著吧,跪半個時辰,跪在這裡,摸著你們的良心,給朕好好想想……”
說罷,他便徑直走出大殿,魏間見狀,急忙走下來,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陳皇面沉如水,出了大殿,走過兩條長廊,行至某個無人處,停下腳步,臉上的怒容不再,仰天長嘯道:“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