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寧小川所猜測的那樣,女子本是江南揚州一普通百姓家中女子,因為長的有些姿色,在當地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美人,但是自古以來,萬事萬物禍福相依。
女子雖有傾城之榮,但怎奈其父親卻是個沉迷於賭坊的賭徒,後來當地一位徐姓富商之子看上了女子,但怎奈其品行不端,不學無術,是個十足的紈絝,幾番求愛不得,這紈絝便從女子父親下手,在賭桌上略動手腳,讓女子父親不得不用女兒償還他所欠下的鉅額賭債。
後來女子含恨下嫁徐家,過門之後沒多久徐家就因為走私盜賣而被官府查抄,為了給徐家留後,這個紈絝帶著女子一路往北逃,最終在定州落腳,起初仗著從家中帶來的些資產,日子過的還算有滋有味。
但怎奈男子一無文才學術,二無一技傍身,就這麼坐吃山空,沒多久家中就變得一貧如洗,而且因為多年酒色無度也讓男子身體越來越差,沒多久就撒手人寰,離開了人世。
可憐的女子在丈夫死後不久才發現自己懷有身孕,為了照顧腹中尚未降世的孩子,女子相繼拒絕了不少婚事。
可是寡婦門前是非多,長得越好看就越是如此,起初女子還能靠著縫縫補補補貼家用,可是後來流言蜚語越來越多,別說找活幹了,就算連找人說說話都難,出個門碰到的不是白眼就是唾沫星子。
最後隨著女子肚子越來越大甚至有人開始對女子指指點點,說女子腹中胎兒是個沒有父親的野種。
不堪其辱的女子被迫挺著大肚子離開了定州,含淚來到北蠻,不過剛入北蠻境內就碰到了馬匪。
就當女子絕望的時候,耗廿部族出現了,從馬匪手中救下了懷胎十月的她,來到耗廿部族後,這些草原子民雖然痛恨大奉,但並未為難他們母子,相反看她們沒有地方去還把收留在了部落中,這一待就是七年。
雖然身在北蠻,但是女子始終都沒有忘記她腹中的孩子是大奉百姓,他知道現在自己還能管住徐廣偃,可是這日子長了,一直生活在北蠻的徐廣偃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她心裡也沒底。
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在想辦法讓徐廣偃回到大奉,只可惜七年了,始終沒有碰到那個讓他可以徹底放下的那個人,直到今天寧延的到來。
寧小川在得知了女子的遭遇後,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女子生活本就很糟了,這些年就是因為有兒子這個依靠才撐到現在,而現在為了讓自己孩子願意將這個自己生活的唯一依託交付給他,這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還需要一種大過勇氣的家國情懷。
寧小川扶起女子,沉眉思索,片刻後說道,“廣偃雖說沒有一個好父親,但卻有一個好母親,我敬佩你,但你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女子瞬間淚如雨下,不停的哭著,“寧公子,算我求求你了,廣偃喜歡武學,村長也說過廣偃根骨奇佳,是個武學奇才,他跟著你學武是不會壞你聲譽的,如果您能高抬貴手,收了廣偃,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我若帶走他,且不說他願不願意,就算他願意了,對你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傷害,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並不認可你的做法。”寧小川起身說道,神色異常嚴肅。
“寧公子,廣偃他不屬於這裡,他是大奉百姓,讓他跟著你,不管他日後如何,我都認了。
可若讓他留在這裡,那他的一切就完了,我……我知道我們家裡條件不好跑,沒什麼能給你的,但只要你不嫌棄,我願意拿我這身子去換廣偃的前程。”
女子說完,直接站了起來,褪去身上的北蠻大袍,露出那纖細如柳的細腰和讓人看了都不由得吞嚥一口的絕美身材,江南女子溫潤文弱,細腰魅骨,嫵媚身姿磨人心田,今天寧延算是領會到這話的意思了。
寧小川緩緩走向女子,女子雙拳緊握,眼淚直流,緊咬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似乎已經做好了為自己兒子犧牲的準備。
寧小川默默的走到女子身後,靜靜的從地上撿起女子的外袍,輕輕給女子披上,隨後嘆息道,“你若當我和那些登徒浪子不一樣,就不該這麼對我,這不僅是對我的侮辱,更是對你的不尊重。”
女子神情微動,回眸看向寧小川,這公子是和其他男子不同,隨即嘀咕一聲,“可是我沒有辦法……”
女子說罷便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哭的梨花帶雨,自己縮成一團,做出這種犧牲對她而言已經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了。
然而自己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卻直接被寧小川拒絕,這種心裡的落差和委屈讓她的一直以來所堅持的忠貞在此刻瞬間傾覆,這一刻的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和不甘。
寧小川沉聲嘆氣道,“但我也沒說解決不了……”
女子驚愕的回頭,眼泛淚花,原本絕望的眼神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曙光,“寧公子……你有辦法?”
“我這次遠走北蠻是有要事,可以說是危險重重,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全,更何況帶著廣偃呢, 今日你留我在這裡過夜,這耗廿部族再好你也是待不得了。
明天你們母子跟著劉家商會回大奉,定州就不要去了,去項州吧,既然廣偃有武學根骨,如此荒廢也不行,到了項州邊境後,去找一個叫寧伯豐的將軍,問起你們,就說是一個叫小五的人讓你們找他的,他就會知道怎麼辦了。”寧小川沉聲說道。
女子一時間愣在那裡,神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就那麼僵在那裡,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激動了,居然差點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