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我身上的傷,就是拜那老傢伙所賜。”陸城笑笑,越發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了起來。
偏偏自己被人找了茬,偏偏那人的仇家就救了自己一命。這裡頭的偶然性,真是比戲劇還戲劇,比更。
誰敢打包票,這小道士所言句句屬實?
自己不瞭解那白髮老頭的底細,但是同樣,他對這白臉小道士的來路一樣一無所知!
同為趕屍一脈,誰能說這倆人之間不存在任何串通勾結、沆瀣一氣的可能?
陸城是真的怕了。
那白髮老頭的一切舉動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現如今,身患屍毒、孟小離被抓,而他卻連對方最簡單的意圖都不知道,這樣無緣無故樹立起的敵人,怎能讓他不多留一個心眼?
“真的麼?!”小道士顯然大喜過望,“那陸城兄能否告訴我,那人現身在何處?”
“抱歉,我也在找他。”陸城無奈地聳了聳肩,回以了對方一個苦笑,“我養的一隻鬼靈現在正在他的手中,昨夜交手後,那人已不知所蹤。”
“原來如此,”小道士點了點頭,看上去神情間頗有些失望,“那邪魔歪道一日不除,終究是個禍患,今日陸兄身中屍毒遇我解救,他日還不知道會有哪些其他受害者。說是衛道之路漫漫,此言倒是不虛。”
“既然金宇兄對那白髮老者有了解,那麼有些話我想我就可以問了。”陸城看了他一眼,委婉的笑道。
“但說無妨。”小道士抬手。
“你知道那白髮老者為什麼要害人麼?或者說他擇人有什麼標準,確定的物件以後又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予以摧殘。”
“你的問題問的太寬泛了。”小道士想了想,“我說了,走上歪路的,大多是心術不正之徒,意圖靠趕屍之術行悖天道人倫之事。湘西趕屍之術流傳已久,與殭屍一道息息相通。幾經轉折,竟有人將之改造,衍生出了‘驅屍’之法。
“那老頭道號‘玄關’,本來也是一代宗師級別的人物,誰知自甘墮落,為了研習這邪術,竟私下動用死者遺體做研究。近年來,本行沒落,可供驅趕的屍體越來越少,那玄關更是極端,把主意打到了生人頭上。”
“殺人麼?”陸城皺了皺眉。
“殺人煉屍。”小道士點頭,“為了創造出最強的殭屍,他開始用各種殘忍的方式殺人,為的就是增強死者的怨氣,增加屍變的可能。起先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因為殺的多是一些鄉野村夫,無親無故,所以平白無故的人口消失並沒能引起太大騷動,但是隨著邪術研究的深入,他大概意識到了生前的能力越強,死後變成殭屍的力量也會越可怕。但是普通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再年輕再健壯,終究也只是凡人之軀,要靠那些砍柴打漁的農戶村民煉製屍王,簡直無異於痴人說夢。
“只是在湘西一帶,若論強,誰又能強得過我們趕屍人?”小道士苦笑,“於是喪心病狂的他便開始把屠刀揮向了自己的同門,在實驗方法上已經無法取得進步,只能從原料方面入手。而最強的趕屍人一旦被煉製成殭屍,必將是最可怕的屍王。”
“所以他選擇了向你的師門動手?”陸城問,心說靠你媽啊靠你媽,怪不得這死老鬼咬住自己不放,原來是看中了自己這一身強悍無匹的血脈力量!
生前的能力越強,死後變成殭屍的力量也會越可怕。苗疆之地沒有通靈人,要論身體強度,誰能比得過自己?!這一身妖神血脈,就是煉製成功後的殭屍也無法匹敵,倘若自己死在他手裡被練成了殭屍,絕對是空前絕後震古爍今的千年屍王!
“你猜的沒錯。”小道士咬著牙點了點頭,眼中濃濃的仇恨差點就要化成淚水噴湧而出,“作為當代同樣傑出的趕屍人之一,我的師傅成為了他下手的目標。我永遠忘不了他那日偽裝成登門造訪實則包藏禍心的模樣,想我師尊英明一世,沒想到最終沒能壽終正寢,反倒栽在了同門手上。這個仇不報,我枉對師門英靈。”
“放心,這種敗類囂張不了太久。”陸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大男人,一時間實在找不著什麼話好安慰。“問你一件事,你的師父是不是慣用關刀武藝精湛?”他突然想到了昨晚那個令人頭疼的武將屍,不是這個傢伙,那老鬼就算再有十條命也不夠自己砍。
現在看來,如果那武將屍真是小道士的師父,那樂子可就鬧大了。真正上了戰場,看到朝夕相對的師尊對自己揮刀相向,還指不定得把這心思單純的小傢伙給糾結出什麼病來。
“關刀?武藝?你在說什麼?”小道士愣住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對陸城的描述一無所知。
“怎麼你的師父不是用關刀的麼?”陸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心裡一聲咯噔。
這麼說那個武將屍並不是這小道士的師門所煉化?!那他的師尊又在哪裡?戰力比起武將屍怎樣?會不會後面還會陸續出現更多武將屍?!
一系列的不好猜想瞬間炸開的蜂群一樣漫上了他的心頭,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給他帶來最噁心最不願想起的回憶,那麼無疑那個關刀縱橫刀槍不入的金色甲屍絕對能排上前十!
“抱歉,我並不清楚你在說什麼,但是我的師尊的確不會用關刀這種兵器。”小道士鄭重地搖了搖頭。
陸城看了看天,這樣的動作一直持續了半晌有餘。
“昨晚打傷我的是一具渾身金甲的武將屍。”他微笑,“我本來還以為那是你師父的,現在想來大概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