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算了吧。”陸城淡定的笑了笑,坐在了她的對面,“這種東西我們男生寢室拿來可沒什麼用。”他瞥了一眼賀雨璇面前的專業道具,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賀雨璇也不做回答,只是在周圍的幾張桌子上一次點上了幾根白蠟燭。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些東西,昏黃的燭光一渲染之下,居然硬生生的打造出了幾分上世紀九十年代香港鬼片的既視感。
“現在開始?”張凱表現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對於這種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人來說,幾乎和一切危險預判之類的詞彙是絕緣的。
陸城也不指望他能發現什麼端倪,因為即便是他也說不上來到底哪裡有問題。唯一能感覺到的是空氣中瀰漫漸濃的詭異氛圍,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沒辦法啊,畢竟不是降靈或者鬼瞳族人,就算是第六感中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也無法完全摸清。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公然召喚出劍靈幫自己看看周圍的靈能場,好在陸神人的底氣仍在,這份自信也沒有跟著坍臺。
“開始吧。”他淡然一笑,牽起了分別就坐的王丹和張凱的手——坐在女神的旁邊,這是張師兄特地叮囑過的必要適宜。
就這樣,那隻單薄的鉛筆就被四人分別交錯的手夾在了中間,筆下是那張平鋪的筆仙紙,之上的文字清晰可見。
“大家之前都玩過類似遊戲麼?”賀雨璇似笑非笑的說道。
“沒,沒有。”作為正常人的王丹已經產生了些許淡淡的怯意。這樣的環境的確嚇人,慘淡的燭火照在人的臉上,為幾個人各有不同的表情平添了幾分莫名詭異。
賀雨璇在微笑,張凱在摩拳擦掌,陸城平如靜水,不置一言。
“那待會兒大家跟著我一塊兒念好了。”賀雨璇笑笑,“冥冥曲水,幽幽骨笛,有仙河畔,三生緣起,撐篙擺渡,此情萋萋,請君筆上,朱唇白衣。”
陸城眉頭微皺,當即心中便閃過了意思一樣。
“這幾句話什麼意思?”他問。
“就是請筆仙時念的咒語啊。”賀雨璇的回答理所當然,“這個沒什麼講究的,咒語的具體內容不重要,念這個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我們集中精神,以召喚筆仙降臨。”
“我知道。”陸城說,只是神色依舊凝重。
請筆仙時要念咒語他當然知道,咒語的內容無關緊要他也知道,但是這段“冥冥曲水,幽幽骨笛”顯得也太不正常了一點吧?
他不是沒有查閱過相關方面的資料,關於這個咒語,最普遍的說法是“筆仙筆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也有說法是“前世隨前世,我請前世來。來了畫個圈”。當然這個咒語如何對請筆仙的結果不存在任何影響,賀雨璇說的沒錯,這段咒語的作用僅僅也就是作為一個媒介使請鬼者集中精神,或者說是進入一種半催眠狀態。
“你是從哪兒知道這段咒語的?”他問。
“哦,我有一個朋友專門轉載過一篇關於請筆仙的部落格文章,我的一切步驟都是按上面來的。”說著,賀雨璇還特地拿出了手機,開啟了相應網頁給陸城看。
陸城大致掃了一眼,輕聲地嘀咕了兩句,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
“我只是聽說這樣唸的話請來的會是一些法力比較高強鬼,回答問題也準一些。”賀雨璇撇了撇嘴,看上去遭到了陸師兄的懷疑挺委屈,“要是你們覺得不對的話就換一個嘛。”
“沒有沒有!社長也是為我們好!”看到妹子嘟嘴的樣子,張凱當場就d不住了,“就用這個咒語!請來什麼厲鬼我負責!”他大力的拍著胸脯,看這架勢,只要陸城再敢漏出半點不情願的樣子,立刻就能拿把刀上去撂倒這個不懂憐香惜玉的蠢貨。
陸城略帶鄙視的看了這傢伙一眼,心說有這個攪屎棍在,不愁不壞事兒。
四個人同時深呼吸了一口氣,伸直右手,架起了那隻鉛筆。
“冥冥曲水,幽幽骨笛,有仙河畔,三生緣起,撐篙擺渡,此情萋萋,請君筆上,朱唇白衣。”
“冥冥曲水,幽幽骨笛,有仙河畔,三生緣起,撐篙擺渡,此情萋萋,請君筆上,朱唇白衣。”
“冥冥曲水,幽幽骨笛,有仙河畔,三生緣起,撐篙擺渡,此情萋萋,請君筆上,朱唇白衣。”
三遍過後,幾個人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話語也漸漸由鏗鏘有力變為了昏昏欲睡。
賀雨璇突然陰陰一笑,狡黠地睜開了雙眼。她把空閒的左手伸到了嘴邊,用力一咬,一點猩紅在食指指尖蔓延了開來。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任由她將那隻受傷的食指放到了鉛筆筆尖。
明明只是一點小小的傷口,此刻裡面的鮮血卻像是泉水般湧了出來,殷紅的血色在燭光下隱約還帶著心臟的律動,順著筆桿,一點一點的流到了紙上,終於四散成了一朵妖豔不可逼視的彼岸花。
暗淡的夜風不知從何而來,吹過窈窕的燭火,在眾人漸漸模糊的視野中,如少女的裙襬般搖曳閃爍。那一陣寒意的襲來,似初冬最後一條蛇的閉眼,在半夢半醒之間那麼令人驚心動魄。
有眼睛睜開了。
在黑暗中,看不通透,那一瞬的冰涼觸感卻讓人刻骨銘心。
像是一塊碎冰在心底深處的融化,那種泛潮的感覺一點一點浸透了陸城整個人。
他聽見了笑聲。
那種眼角帶淚的淺笑,如利刃般,每一次揚起嘴角,都是心房深處一道觸目驚心的鮮血淋漓。
冥冥曲水,幽幽骨笛,有仙河畔,三生緣起。
彷彿在那忘川河畔,真的有那麼一位寂寞了千年的女子,一襲白衣,朱唇雲鬢。過往的擺渡行人往往心動而停篙張望,一次回眸,便是下一個輪迴裡,她手中的骨笛一支。
靈識最強的他一個哆嗦,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