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懷義面色微變,他雖有所城府,終究年齡有限,被幾眼看了出來。
李無眠哂笑道:“懷義,又犯毛病了,我們師兄弟再度造訪,仍然是客,客人怎的擔驚受怕。”
“師兄所言甚是。”劉懷義面色恢復如初,又背地裡下決心,還得多修煉才是。
張首晟見他和今早判若兩人,也是暗暗吃驚,目光仍會投來,似乎在考慮是否將四人交給山匪,不過更為隱晦。
復回張首晟府上,不知是否是錯覺,劉懷義只覺那門口守衛的軍兵,目光如鷹,殺氣騰騰!
但經過李無眠提醒,他已然隱藏好自己的神色,眾人接連入內。
“來人!”
張首晟驀地大喝一聲,可叫劉懷義肝尖兒一顫,炁息流轉,隨時準備擒賊先擒王。
餘光掃視,卻見四人目光都放在他身。
田晉中一頭霧水,張之維面色平靜,李無眠似笑非笑。
張首晟笑道:“小道長莫慌,我自認不是什麼大善人,也絕對不是個混蛋,犯不著拿你們去討好黑雲匪!”
大手一揮:“來人,設宴!”
劉懷義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得,白擔心了,不過小心無大錯。
面上尬笑,心裡並不尷尬。
“大舅哥,你們可回來了,看樣子是處理妥當了吧?”畢成峰迎出來。
張首晟道:“妥當了,死光了自然妥當了。”
畢成峰愣了一下,張首晟帶他到一旁。
張首晟低聲道:“別老是在外人面前,叫我大舅哥。”
畢成峰道:“我覺得叫大舅哥顯得我們是一家人,幾位恩公也不是外人嘛!”
張首晟頭皮發麻,狠狠訓斥了幾句,畢成峰唯唯諾諾應下。
……
宴席擺上,諸人落座,不是第一次,張首晟也投其所好,讓後廚備了偌多精緻清淡的素菜。
入目所見,一片青綠,李無眠道:“怎的如此清淡?”
張首晟微訝,但見他又望桌上飄香佳茗,道:“品什麼茶,張連長家中,連兩罈好酒都未有麼?”
旋即哈哈一笑,道:“李道長痛快,來人,吩咐廚房送上硬菜,窖裡封存的美酒,也為道長端上來。”
一碟碟碧綠掃去,一盤盤金黃奉上,他坐姿隨意,肉來便吃,酒來便幹。
前覺肉食有腥,處理的再怎麼幹淨,也曾經是鮮活的生靈,食肉者本質與食屍並無區別。
此番心胸不同往日,食肉如何?食屍如何?這天下亂世,本就是你我吃來我吃你。
肉香滿溢口鼻,始覺青綠之寡淡。
而佳茗雖好,亦不如烈酒醇厚,一條赤線直墜腹中,甘冽似火,痛快非常。
此生便要如這美酒,酣暢淋漓,即令有朝一日落了他人肚裡,也要化成烈火,熊熊燃燒,方不枉這人間走一遭!
‘大師兄。’張之維觀之,心中默唸,也歸於平靜,大師兄已然堅定本心。
不必去理會什麼好壞,默默祝願便是,李無眠自有李無眠的路去走,何必他張之維牽腸掛肚。
田晉中有樣學樣,肉是吃得下,飲一口烈酒,齜牙咧嘴,差點吐出去。
劉懷義眼角餘光,不經意掃向後院。
畢成峰笑容滿面,在此之前的恩人,總覺離塵世太遠,而今風姿依舊,卻已身在紅塵。
張首晟好整以暇,原本等著看這小道長大呼酒烈,畢竟是他之珍藏,不僅美,烈度亦然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