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道人面色凝重,身子微震,紫氣氤氳頭頂長空,凝聚成一輪紫日。
劍光與紫日相撞,擂臺都微微搖動,地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劍痕與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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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山,求真觀,藏道峰,藏經閣,正翻閱道經的白髮老道手指微頓,心有所感,目光透過窗外,眺望遠方,那是風陽郡方向。
“怪哉!為何貧道會有這種奇怪感應?是玄虛師弟他們遭遇麻煩,還是另有原因?”
放下經卷,玄明抓起桌案筆筒中數根毛筆,隨手一扔,毛筆成奇異姿態散落於地,竟是一個火地晉卦。
上卦為離為火,下卦為坤為地,有進步、發展、成功之象。
初六,晉如摧如,貞吉,罔孚,裕無咎。寓意初步上進,遭遇阻礙,然總體利好,吉祥之兆,
輕捻手指,玄明明白事情來龍去脈,不由捋須朗笑“好卦!好象!好一個長安子!”
想到如今是武試最後一日,他臉上笑容更和善“看來求真觀很快便有喜事。”
至於其中顯示的血光之災,玄明沒放心上,比鬥切磋,受傷在所難免,反正無傷大雅,沒性命之憂,反而血中帶吉。
玉不琢不成器,年輕人就該多經受一些風吹雨打,否則,如何能成才?
腳步聲響起,守閣道人聽到動靜登上二樓,見散落一地的毛筆,他眉心一跳,幽怨地看了眼師伯,認命般地低頭收拾。
早在守閣道人出現在二樓時,玄明便重新拿起道經,專心致志地悟道,彷彿對周遭之事毫無所覺。
直到守閣道人行禮離開,瞧著桌案上重新擺放整齊,連筆頭都被打理地無一根雜毛、朝向一致、筆桿高度由低到高排列的毛筆,玄明驀然嘆息。
師弟們精挑細選出來的守閣道人長豐子固然是好,兢兢業業,夠機靈,對他夠尊重,就是太潔癖,太一絲不苟,強迫症太強。
他散漫慣了,放置東西怎麼方便怎麼來,怎麼舒服怎麼辦,跟這個便宜師侄作風相反,起初還有點兒不適應,可也沒趕走,就當練心,別說效果不錯。
如今彼此習慣後,反而有了默契,一個放,一個收,一個隨意,一個恪守,一動一靜,一老一青,有種玄妙味道,細品之下,頗有意思,對“道在眾生,藏於生活,人不離道,道不遠人”有了更精微體悟,起行坐臥皆修行的浸潤上更上層樓。
品嚐一口長豐子下樓前煮好的清茶,玄明收斂雜念,專心觀經,數息便沉浸其中,物我兩忘,汲取道理精義,剔除糟粕,取其精華,滋養自身,道行於潤物細無聲中積蓄增長,水滴雖微,漸盈大~器。
茶香嫋嫋,書香陣陣,天香醒神,藏經閣二樓很快清清靜靜,唯餘白髮老道與半室道藏相伴以及偶爾響起的、令人不由心神沉靜的沙沙翻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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壺天宮,擂臺上。
劍光逐漸被紫日吞噬。
長安子腳步踉蹌,再次噴血,以劍拄地,才沒跌倒。
照夜道人很講風度,沒乘勝追擊,也沒趁虛而入,接連兩次吐血,是術法被破的反噬,正因清楚這點,哪怕慘敗,長安子依舊對照夜道人印象極好。
“多謝道友,貧道心服口服。”
照夜道人還禮,讚賞地看了眼長安子“靈肉相融,拳劍合一,再拋棄一切劍術技巧,簡單劈斬,你這一劍已有幾分大巧不工、以力破法之意,可圈可點,著實不錯。”
能逼他使出五分力,自武試開始以來,面前道人還是第一個。
“道友謬讚了。”